【宽辛/宽心】相向相照(上)

中秋贺文。背景是北宋宋仁宗至宋神宗时期/故事中有穿插部分史实,也有部分会因为剧情而时间错位/文中会有比较陌生的词,若需要会在文后一一注释。

有私设:故事紧接着宋大志的结局,元伯鳍死了,元伯辛因此伤心出走离开秘阁。王宽与小景在任务逐渐亲密,元仲辛与赵简也默契倍增。所以,两人都认为对方喜欢小景/赵简。

王宽*元仲辛是双箭头暗恋。两人中间横有重重阻碍,所以谁也没有表白。会有小虐,但会是Happy Ending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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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仁宗皇祐元年

●祈川一战,宋胜,擒米禽牧北。元伯鳍陨。陆观年卒。

●帝诏重设崇文院秘阁。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元仲辛来到新任掌院门前,正好撞见王宽从里面出来。两人稍作对视,而后擦肩而过。元仲辛对着新任掌院行了一礼,看着眼前陌生的面孔感到有些恍惚,他顿了顿,说道,‘“掌院,七斋元某元仲辛请求离开秘阁。”

  新掌院端详着元仲辛,开口道。“你就是元仲辛,真是英雄出少年啊!你兄长的……事,我听说了,我也为大宋失去如此良将感到可惜啊!此次辞行因出于兄长吧,官家也很为元将军的死悲痛,本打算授予你个官职。既是这样,我会向上禀报,你可直接离开秘阁。”(此处甚怪!身为上官怎会自顾自讲一大堆话,此处目的应是为了讲解给读者缘由,但方式不对,愚蠢!跟玛丽苏剧里废话居多的反派一样,无语!)

  元仲辛红了眼眶,他低着头朝掌院一作揖,“多谢掌院。”转身离开了。

  新任掌院看着元仲辛背影叹了口气,“元仲辛离开尚能理解,但是王宽怎么也想离开……”

  “掌院,学生请求离开秘阁。‘’

  “为何?”

  “秘阁限制众多,学生无法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。有些想做的事总是鞭长莫及。”

  “七斋有功在身,官家应当会同意你的请求。只是,离开秘阁后,你又要去哪?”

  “向家父讨个一官半职,入仕做官。”

  “也是,太学那已经把你除名了。不过你这般奇才,留在秘阁确实可惜了。离开也好。”

  “多谢掌院。王某告退。”

  元仲辛花了一天的时间把秘阁仔细的走了一遍,走过亭台楼阁,走过诗联碑廊,走过学斋,走过练武场,最后来到了他们的斋舍。此时夜已深了,衙内和薛印早已沉沉睡去,王宽毫不意外的坐在桌前等他。

  “明天就走吗?”王宽背对着元仲辛说道。“不跟他们道别吗?”

  “……嗯。”元仲辛敛下眼睑轻轻的答到,“王宽你也知道我,不习惯这种离别的场合的,煽情什么的真的不适合我……”

  两人都没再讲话,斋舍陷入寂静,空中酝酿着压抑着的情绪,等待着哪一方先爆发。

  元仲辛睁开眼,眼中的情绪被很好的掩饰住了,他故作大方的走向王宽,把手搭在王宽的肩膀上,大咧咧的开了口,“王宽,又被你猜到了!真的跟你太熟了不好搞啊……”

  王宽感受着肩膀上的重量,把头撇向另一边,“打算去哪?”声音中带着细不可查的颤抖。

  “不知道。管他呢,走到哪算哪,浪迹江湖,天地之大还怕无处可去吗?”

  “还会回来吗……”

  “不对啊王宽,你今晚怎么不对劲啊,是不是舍不得我啊……”元仲辛的声音越来越小。

  “还会回来吗……”王宽再次问着,声音小心,好像下一秒元仲辛就会立刻消失一样。

  “会吧。毕竟我在京城也还是有牵挂的!”不过也不用太牵挂我,我会时常写信给你们的!”

  王宽好像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,他感觉肩头上的那只手臂如灌铅般沉重,压得他呼吸困难。元仲辛像是知道王宽的难受,话语落罢就把手收回来了。

  “……”

  “王宽啊,你说我该收拾些什么呢,完全没有头绪啊……”元仲辛发觉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,他才转过头来,看着倒在桌上的王宽。

  元仲辛看了看手中的粉末,有些自嘲的笑着,“老贼的东西果然管用啊。”他走过去,小心翼翼的抱起王宽,把他放在床榻上,为他掖好被子。元仲辛的手在空中抬起又放下。

  他一咬牙收了手,大步走出斋舍,关上门,消失在黑夜中。

  王宽的眼睑颤动,两行泪顺着脸颊没入双鬓。

  一夜过后,七斋只剩四人。一道圣旨下到王参政府中,诏王曾的麒麟子王宽为国子监丞,飨八品官饷银。京城坊间都在讨论这个年少聪慧的天才是怎么突然销声匿迹,又是怎么在几年后出现,仅仅领了个八品官。有人可惜有人嘲讽。

  但王宽本人毫不在意,每天循规蹈矩,朝五晚九,老老实实的安居在一个芝麻官里。

  赵简说,“王宽的眼里失了光。”

  衙内曾恨铁不成钢的说,“王宽,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,都快和薛印媲美了。”“衙内居然知道‘媲美’二字?”“是不是疯掉了。”

  小景给王宽送过好几次饭,但每次都被王宽婉拒了,就放弃了。

  王宽每次回给她们的话都是一句,“习惯使然。”谁也不知道他在习惯什么,是习惯官宦之途?还是缺少的某个人?

  王宽刚入仕时,一度使京城里有待字闺中的女孩的家族疯狂。少年成名,温文尔雅,长相俊秀,同时家世好,纵使现在是个八品官有怎样,身后有个正二品的参知政事的父亲,平步青云不是简简单单的事吗?

  这股风刮了两年,刮坏了王府不少门槛。但第三年,第四年,王宽还是那个国子监丞,而他的同僚大多数已经升任进入中枢机关。终于,这股狂热,停下来了。

  直到——皇祐四年,又有一道圣旨下来,王宽从八品国子监直接升任为六品侍御史,可以预料到不远的三品御史中丞。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官家钦点的,未来皇帝的心腹。

  这当然不是皇帝的一时的兴起的冲动,实际上,他很早就注意到了王宽。太学上等上舍生第一,不知何因加入了秘阁,其所在七斋屡次立下大功,同时为人低调谦和,没有世家子弟的骄奢。在国子监任职时勤勤恳恳。更让他惊喜的是,王宽有意识的通过他的父亲,将中央地方几个动乱造反的刺头的讯息传给他。如此良才怎能屈于八品官?更何况大宋改革在即,正是迫切需要人才的时候。

  正当王宽风光无限,步步高升之时,王宽突然提出要出京外调,前往河北路任经略安抚使。一时间,京城对于此事热议的沸沸扬扬。

  皇祐四年,十二月,是岁,河北路遭水灾。帝虽然免掉了河北路百姓拖欠多年的赋税和徭役,但河北路赈灾迫在眉睫。

  若只是就任河北路安抚使一职,许多人都会削尖了脑袋想钻进这个职位,正三品官,位于五大京城之一的大名府,在上面任职一点都不比开封差。但也正是大名府之重,使得河北路的赈灾一事犹为重要紧迫,丝毫马虎不得。大名府掌控着黄河以北的大片疆土,是宋都的“北大门”,一旦水灾后果冲击到大名府,对大名府的力量造成重创,那么会直接威胁到首都开封的安全。

  既是去赈灾,又是救济军事要塞,便是去干吃力不讨好的事。赈灾物资极易被贪污,古来今往,很少有不被染指的物资,纵使皇上吏治清明,刑罚严苛,也难逃官员的贪欲。救济物资在下发时被层层克扣,这将无法帮助河北路恢复,并且在间接削减河北路的战斗力。若是出了事,那么这个钦差的安抚使便是第一个要问斩的。这时王宽要去河北路赈灾,怕是疯了吧?

  没错,王宽确实疯了,特别是当他得知此时元仲辛就在河北路,他恨不得立刻飞到元仲辛的身边。

  

        在王宽当国子监丞的这五年里,元仲辛从开封出来,先是向西,去了祈川寨,去看望元伯鳍。他买了瓶胡人的烈酒,靠着大哥的墓碑,自酌一杯接着再往地上倒一杯。一杯下肚,烈酒直烧,从胃烧到喉咙,烧到眼眶。元仲辛哭的喉咙沙哑干涩,哭的眼眶通红肿胀,他一边哭一边努力睁大双眼看着大哥的碑,“哥,这酒够烈吧,直接把你千杯不倒的弟弟给辣哭了!”元伯鳍没有回应,也无法回应,只留着元仲辛看着坟前长着的蓬草发呆。

  他呆滞的抬头,看到了雁群呈人字形远远飞向北方,然后灵光一闪,欣喜地操着沙哑的嗓子喊到,“王宽!王宽!‘征蓬出汉塞,归雁入胡天’讲的就是这个吧!”回应他的是荒漠的呼啸,细腻的沙粒吹拂到他的脸上,温和的,像是被抚摸一般。元仲辛用手背遮住眼睛,自嘲着,“我都在想什么呢……”两行清泪潺潺流下。

  元仲辛当即就书信两封,内容大致为:我今天看到了白乐天的诗境了,大漠好美啊,你真该来看看,云云。然后点燃一封,另一封小心的额揣在兜里,等到一个驿站再寄出去。所以等到王宽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了,此时元仲辛到了成都府路。

  “王宽!王宽!我跟你说,蜀地真的有‘蜀犬吠日’的,一年到头难得见到几次太阳!蜀地湿热,所以当地人多嗜辣,我有些吃不了。蜀女肤白貌美,性格爽朗大方,实结交婚配之良选……”

  “王宽!我来到了广南西路(今广西),这里啊……”

  “王宽!我到广南东路(今广东)了……”

  …………

  一封封书信跨越山水,跨越时光温柔的来到王宽手中。王宽总是迟一个月甚至更晚才能与元仲辛跨越时空共享他的快乐。他轻轻的把信纸放在心口的位置,好像这样就能感受到元仲辛呼唤他名字的语调呢喃。他每封信都会用上好的纸张包装好,再夹进一本厚厚的书中,放在床头,每晚睡前都翻上一遍。元仲辛的每封信他都有回信,只是难于对方收不到而一直没有寄出。

  刚开始他还是含蓄认真的回复:

  “是吗?自小便听闻胡地风景与汴京迥异,听你说起,来日定要前去看看……”(说明你想家了啊羁旅孤独啊)

  “蜀犬吠日我没见过,但它发生的缘由大致与蜀女肤白的缘由是一样的,都是太阳出的时数太少,导致……”

  后来,王宽想反正寄不出去就将自己心中所想尽数倾泻,于是直接认真的回复:

  “’今日京里没什么大事,只是我一人甚为无聊,明月相照也许久无人光顾了。注意安全……”

  “最近秘阁进了一个人,衙内说他性子和你很像,我看来不然,但却更是想你了。到了岭南那边小心瘴气,听闻那边荔枝很美味新鲜,可以浅尝,不可多食……”

  就这样两人的书信交错着全寄于王宽一方,到了元仲辛离开的第三年,书信竟已把一个精致的木匣子装满了。王宽看着被细心放置好的书信,笑了,“就留至白发时,我一人缅怀吧。”

  到了第四年,元仲辛应该是受不了这有去无回,好像永远都没有回应的书信,得了一只在开封出生信鸽,让信鸽承载着他浓重无法说出的感情,飞往京师的方向,消失在天际。他看着逐渐消失不见的信鸽,甚至觉得这只鸽子飞不到开封,它会夭折在途中就像他的无疾而终的感情。

  “鸟飞犹是半年程。’飞往京城,青鸟尚且需要飞个半年程啊,那我回去呢?”……”“下一句是什么呢?对了,’青山似欲留人住,百匝千遭绕郡城’……”“人心之青山,远比眼前的青山,难以跨越……”元仲辛仰头猛灌一口酒,然后咂把嘴巴,沉思一会,“酒不醉人,人自醉啊!”

  王宽接到信鸽的信时候,正好休沐在家,他在书案上整理收集元仲辛收集的地方的暴乱。京师鸽舍的人带着载有元仲辛书信的鸽子来到王府。王宽见到信鸽时先是一愣,但很快就反映过来伸手接下信鸽,取下信纸。因为飞鸽传书能传送的内容实在太少,所以元仲辛的信一改之前的包罗万象,天马行空,直接言简意赅。

  元仲辛给王宽的信,小小的字挤得密密麻麻,大致又是到哪了,有什么新鲜好玩的,问候七斋的人云云,只是少了一些漫无天际,逻辑不通的话语。他收集的情报:两浙路兴水倭,知州与海贼勾结。

  王宽小心的把元仲辛的信展平压好,接过信纸便提笔写下一个“思”字。

他盯着信纸许久,最后叹了口,对鸽舍的人道,“请您先回去,我将信写好再遣人送去。”那人有些懵,“大人,不过是几个字的功夫,小的在这等等,不劳烦府上的人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宽听罢,皱紧了眉头,想一诉衷肠话太多,一时无法竟不知该写什么浓缩在一张小小窄窄的信纸上,最后还是另取一张,在上面写下三个字:可安好?

        然后再密封好,装在递信的匣子中交给鸽舍的人。

    “多谢。”王宽道。

       “小的,立刻将信寄出去。”那人告退。

  元仲辛在原处等了一周,等到从京师飞来的鸽子。他欣喜的拆开,只看到三个字“可安好?”,元仲辛是既是了然又是气愤,最后悠悠的来了句,“王宽啊王宽,不愧是你。 ”然后将信纸收好。

  第四年,元仲辛用信鸽和王宽交流,用递信给王宽传递情报。虽然只是受到王宽寥寥几字的回复,但足以慰藉旅途的离愁。

  第四年快接近结束的时候,元仲辛又给他来了一封信,说是已经到了河北路,准备到那过冬。紧接着,一封加紧急送就从河北路出发,在第二天到达京师,在张灯结彩,喜气洋洋的春节给了王宽迎头一泼冷水:河北路遭水灾,近九成百姓受灾。

  王宽的寒冷从脚底一直蔓延至骨髓深处,他当即就决定前往河北路。但是被王曾拦下了,“是要去找元仲辛?现在河北路被水封住,交通瘫痪,根本无法通行,你去了也没用。”

  王宽瞪着通红的眼睛,“父亲,你偷看我的信?”

  “水灾一发,缺粮失所,疫病易爆发。你就这样孑然一身去到哪能做什么?河北路这么大,你怎么找的到他?”

  “找不到我就一直找,直到找到他,或者我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王曾怒了,他抬起手又强忍着放下,“不可理喻!”“总之,你不能离开!”

       “父亲,你觉得我若是想走,你拦得住吗?”

  “你大可向皇上请求前往河北路赈灾,赈灾一事实为烫手,若你要求,皇上必定会答应。到时到了河北路,带着赈灾物资,手下一帮人手,还担心找不到元仲辛?况且你觉得元仲辛会无法存活?”

  王宽的双手紧紧攥在身旁,指尖扎的他手心生疼,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手,朝着王曾一作揖,“儿唐突,冲撞父亲,还请父亲原谅。”“还请父亲,助我一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下去吧。”王曾背过身去,沉默成一座山。

        王宽想去秘阁找七斋,但是新掌院换了入口,他无法找到。就来到薛印家的汤饼店坐了一天,也没等到人。最后他来到明月相照,这个曾经王宽和元仲辛的秘密基地,在烛光里与明月一夜独酌。

        王宽终于等到河北路通路的消息和皇上的一纸诏书,皇上下诏的当天,王宽即刻骑上一匹加急快马,日行两百里,昼夜奔波赶到河北路的大名府。属官与物资后才陆陆续续赶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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